千百年来,华夏大地的读书人鲜有不将老庄相提并论的,既使是专做分析研究的专家学者,也多认为老君与庄周同一体系,同一层级,都是巍峨的巨人,并立的双峰,学术地位难分伯仲。甚至是,一众不喜束缚、热爱自然、天生狂放孤高兼具文艺范的读者,往往喜爱庄子远胜于老子。他们酷爱庄子,讴歌庄子,一往情深地视庄子为精神故乡。

把老庄误作同一体系的并立双峰,当然首先是因为没有真正读懂老子,没有真正明白老子揭示的真常大道为何物。大家只看见老子说道,说自然,说无为,说愚民,说不分别,说“能婴儿乎” ,就望文生义地误认老子主张顺应天道,顺应自然,天人合一,主张愚民,不分別,回到婴儿状态等等。

对于老子的误读是如此普遍如此根深蒂固,概因这误读的坚实基础是局限多多的人智人心——平心而论,无论洪荒清冷的上古还是繁华喧嚣的当今,人智的确也只能解成这样,人心在遭遇困顿时也的确容易转向或安时认命或放浪山野。

庄子,这位被世人认定和老子比肩而立的大师,居然也是一个完全不解真常之道,与老子背道而驰甚至风马牛不相及的误读者——发现这个尴尬事实时,笔者真的是惊到了,心情相当复杂。且不说我辈也曾经是《逍遥游》的爱好者,仅仅这不期而遇、绵延了两千多年的巨大历史误会,就令我辈愕然黯然,唏嘘不已了。

和古往今来的绝大多数读者一样,庄子完全不知不解老子发现并揭开的是一个惊天奥秘,这奥秘彻底颠覆了人类的通常认知,昭示了人智难以理解也不大能够接受的惊人真相。

这真相是:

万物乃刍狗,百姓乃刍狗——天地万象,包括有相众生,及其生生死死,都是幻相假有,都是真有之本源的投影化现……真正的存有既无相也不死,它“惚兮恍兮,窈兮冥兮”,无相无为,独立不改,自在永在……

在孤高清冷、遗世独立的《道德经》里,关于什么是道,老子其实说得相当清楚了:

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……可以为天下母,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”,“其上不徼,其下不昧,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于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”。

显然,道是“物”,是something,不是规律、轨迹,也不是道路、路线——而作为“something”,它又恍惚无形,是“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”;它没有上下边际,没有明暗对立,独一无二,始终不变,且先天地生,本自如此,法尔如是;

道是万物之宗万象本源。“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之根。绵绵呵!其若存!用之不堇。”即,真常之道不死永在,是万象的化生之母。玄妙母体的化生之功,是天地的由来。幽微绵绵,似无又似有!其用,即化生之功,是客观幻化,无须辛勤造作的。恰如水月因天月而有,天月却不必辛勤造作以产出水月;

道能化生万象,却“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”,又能自动 “锉其兑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”;证道得道“能知古始”,获悉万象本源,且能“有罪以免”,不复生死,归根复命,回归真常……

获悉这一惊人实相,老子当然会也必然要呼吁众人“致虚极,守静笃”,持虚守静,“坐而进此”,以期见道,归根复命”,因为,他就是这么证道,这么获悉生命真相的!

他也一定会倡导:“常无欲,以观其眇;常有欲,以观其徼”,即,常以无欲无求的心境,去参悟体证幽微玄妙的无形之道;常从有欲有求的世相,去观察透视具端倪边际的有相万物,以便“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”;

他还会不厌其详,谆谆告诫:应该“唯道是从”。因为,“不知常,妄作,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全,全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没身不殆”;“载营魄抱一,能无离乎?专气致柔,能婴儿乎?涤除玄鉴,能无疵乎?爱民治国,能无为乎?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明白四达,能无知乎?”

 

 

同时极力主张:“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”,“不行而知,不见而明,不为而成”;主张“绝圣弃智……绝仁弃义……绝巧弃利”,“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;绝学无忧”,因为,世智辩聪越多,越会茫然迷惑,障碍证道;有为有别越多,越容易沉溺于幻相假有,无法幡然醒悟。

当然,作为必须必然的环节,老子一定会对王公诸侯“喊话”,他也的确一再这么做了:

“道常无为而无不为。候王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化。化而欲作,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,镇之以无名之朴,夫将不欲。不欲以静,天下将自定”。

(真常之道无为,却能无不为。因能自动投影出众生,众生又解读、执持、演绎、造作出万物万象。王公诸侯如果能持道守道,万事万物皆能自我化育。道化生出众生后,众生自然会出现各种贪欲,我将用无名的真常之道来摄服教化之。用无名的真常之道摄服教化天下,天下人的贪欲就会逐渐消散消失。贪欲不再就趋于平静,众生平静,天下自然安定太平);

“古之善为道者,非以明民,将以愚之。民之难治,以其智多。故以智治国,国之贼;不以智治国,国之福。知此两者,亦稽式。常知稽式,是谓玄德。玄德深矣,远矣,与物反矣,然后乃至大顺”。

(古时善于持道守道的人,不是以世智辩聪教育人民,使人民精明巧智,而是教导人民抱朴守拙,尽量不分别不算计,以便与道相应,从而尽可能快地知“道”明”道”,并得以归根复命,回归真常。百姓之所以难于治理,是因为太多世智辩聪,所以用世智治国,实乃国之贼,不用世智治国,才是国之福。了解这两者的区别,也是一大要津准则。通晓要津准则,才是契合玄妙之道的德行。玄妙之道十分深邃,十分高远,和具象事物所呈现的恰恰相反!了解此实相并与之相应相合,才能达致大顺。)

“不上贤,使民不争;不贵难得之货,使民不为盗;不见可欲,使民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也,虚其心,实其腹,弱其志,强其骨,恒使民无知、无欲也。使夫知不敢、弗为而已,则无不治矣。 ”

(不崇尚贤士,使百姓不争世间美名;不珍视稀罕难得之物,使百姓不行偷盗之事;不显示可引起各式贪欲的事物,使百姓不致心迷意乱。因此,圣人的治理原则是:虚化百姓的贪心,充实百姓的腹肚,减弱百姓谋利逐色的志向,强壮百姓的体魄筋骨,常使百姓无世智——较少乃至没有认假做真的世俗之智,无贪欲——较少乃至没有对虚幻利益的贪求之欲。只须让百姓知道不应勇于求取各式虚幻利益,而应尽可能为“无为”之事——致虚极,守静笃,以解真相,以达真常,天下就不会有不治,不会混乱失序了。 )

……

以上,就是《道德经》的真正要旨,是老子在洋洋五千言里或隐或显或明或暗努力传递给世人的。显然,这要旨指向的是生命真相万象本源,是人类面对这惊人实相应取的正确应对之道,而不是千百年来人们误读曲解的种种种种……

如前所言,令我辈大跌眼镜的是,作为公认的老子之道的传承者,“老庄之学”的共同缔造者,作为被供在神坛上的一代宗师庄周,原来也是古往今来络绎不绝的误读者之一,而且,正是由于他广为人知的肤浅误读与随意演绎,才成功地移花接木,开启了被后世当作一体的“老庄之学”,从而彻底将老君的惊天发现扼杀于襁褓中——人们对于《道德经》的研究,从此连盲人摸象、探寻探究都不需要了,直接众口一辞地飞奔在庄周引领的东拼西凑、似是而非的歧路上。

不同于《逍遥游》一类的文学化表达,作为内篇之一的《大宗师》,是庄子集中阐述也直接表达对道、真人、生命等等认知的论议性文章,也因此,他的肤浅、限碍、错谬、以及客观上的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等等均无法再借文学笔墨掩饰了,而是“当街摆摊”,一览无余。

就请各位移步,一起来围观一下吧。

“夫道,有情有信,无为无形;可传而不可受,可得而不可见;自本自根,未有天地,自古以固存;神鬼神帝,生天生地;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,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,先天地生而不为久,长于上古而不为老。狶韦氏得之,以挈天地;伏戏氏得之,以袭气母;维斗得之,终古不忒;日月得之,终古不息;堪坏得之,以袭昆仑;冯夷得之,以游大川;肩吾得之,以处大山;黄帝得之,以登云天;颛顼得之,以处玄官;禺强得之,立乎北极;西王母得之,坐乎少广,莫知其始,莫知其终;彭祖得之,上及有虞,下及五伯;傅说得之,以相武丁,奄有天下,乘东维,骑箕尾,而比于列星。”

在这段文字里,首先,庄子断言:“夫道,有情有信,无为无形”。这当然是一边抄老君的作业,一边试图翻拍成自己的“卓见”。照抄的“无为无形”当然对,翻拍的“有情有信”就搞笑了,不但错,而且错得离谱——所有证道的觉者都知道,道不但无形无相,也无为无改,无二无别,既无情也无信!恰如老君所言:“天地不仁 ,以万物刍狗也”;”道之尊,德之贵,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故道生之,德畜之,长之育之,成之熟之;养之覆之。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”  道之化生万象,恰如天月之于水月,只要天上有一轮明月,地上自然千江有水千江月,这是自动投影而非有意为之的,且本自如此,法尔如是。真常道体中既无人也无物,既无生也无死,既无为也无别,哪里来的情哪里来的信?

其次,庄子声称道“可传而不可受,可得而不可见”,这显然也是鬼扯,完全反逻辑。可传就可受,能传就能受,天下根本不存在可传却不可受的东西,即,如果不能受,就不存在传这一行为,“传”字本身就蕴含着“受”意。具体到道的传与受,即,假如有得道者或直接(将生命真相和盘托出)或间接(譬喻引导,类似灯谜)向你传道,你或理解或参透,你就获得这个真知,你就悟道了。这就是传与受的过程,其中的可传与可受是显而易见的。而“可得而不可见”一句,准确的表述应该是:道虽无形,却可证得。通过亲证而获得真知,叫作证悟,前面所述通过传授而获得真知,叫作理悟。对于这两种得道明道的方式,庄周显然一无所知,却要摆出一副深谙其道、了然于胸的架式,这才闹出上述笑话。

第三,“自本自根,未有天地,自古以固存”一句抄自老君,当然没大错(“自古”两字略有不妥,因道在时间之外。准确表述是:未有天地,即已存在),“神鬼神帝,生天生地”又是庄周臆测发挥,又错了。道并不是“生天生地”,而是“先天地生”——先于天地而有(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”——《道德经》);天地也不是道直接化生的,而是道投影出众生后 ( 此即所谓的道成肉身,每具肉身就本质而言都是道所化现。这一点,亲证即知,亲证乃知),众生解读、执持出来的;道不可能“神鬼神帝”(赋予鬼、帝以神力),而是鬼、帝等一切有情皆是道所化生,而且也皆是刍狗,非真非实,仅此而已,根本不存在“神鬼神帝”之类的事;而“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,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”一句,又是想当然的胡诌。道无形无相,不占空间,与有相的六极 (东西南北上下)没有半毛钱关系,哪里来的高与下,深与浅?如何能够比较分别?庄周敢这么无知无畏地信口开河,只能说 : 其智可怜,其德堪忧。

而接下来“狶韦氏得之,以挈天地;伏戏氏得之,以袭气母……冯夷得之,以游大川;肩吾得之,以处大山;黄帝得之,以登云天……”洋洋洒洒的一段,就更搞笑了,说明庄周老人家误以为道是规律,而非本源;误认得道就是掌握造物密码,获得上帝权柄,就能上天入地,为所欲为,长寿长生,比于列星等等,而非获悉生命实相,不复为刍狗,此身灭后将“归根复命”,返回本源,且“有罪以免”……显然,望文生义加上低能臆测导致的对于道的完全误解,使不满足于鹦鹉学舌且急于掩饰这份鹦鹉学舌的庄周(这一点我们后面会说透),拙劣地上演了这样一出信口开河、想象铺排、胡乱演绎、冒充真知且言之凿凿的可笑戏码。这当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,自现其短,自曝其丑,也只能忽悠不明实相的一众读者。当然,非常可悲也比较尴尬的是,他的旷世忽悠成功了,两千年来,人们,尤其各路专家学者,大都接受了他的信口开河,胡乱演绎,并误以之为真知,并视作者为大师。

请继续围观:

南伯子葵问乎女偊曰:“子之年长矣,而色若[孺]子,何也?”

曰:“吾闻道矣。”

南伯子葵曰:“道可得学邪?”

曰:“恶!恶可!子非其人也。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,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,吾欲以教之,庶几其果为圣人乎!不然,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,亦易矣。吾犹守而告之,参日而后能外天下;已外天下矣,吾又守之,七日而后能外物;已外物矣,吾又守之,九日,而后能外生;已外生矣,而后能朝彻;朝彻,而后能见独;见独,而后能无古今;无古今,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。杀生者不死,生生者不生。其为物,无不将也,无不迎也;无不毁也,无不成也。其名为撄宁。撄宁也者,撄而后成者也。”

这一段,庄子学列子,编了一个寓言来言志。意思是:女偊因为得道,容颜像孩童。南伯子葵想学道,女偊说他不是那块料。然后说,卜梁倚有圣人之才没有圣人之道,我有圣人之道却没有圣人之才,我想用圣人之道教导他,或许他也能成为圣人,然而却不是这样,应该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,才容易成功。但我还是“守而告之”(守道还是守静笃?还是守着被教之人?庄周语焉不详,可见他也心里没底,只好单抄了一个“守”字),三天之后他便能遗忘天下,既已遗忘天下,我又“守之”,七天之后他能遗忘万物;既已遗忘外物,我又“守之”,九天之后他便能遗忘自身生命的存在;既已遗忘生命的存在,心境便能如早晨一般清新明彻;能够如早晨般清新明彻,就能见到独一无二的道;既已见道,就能超越古今的时限;既已超越古今时限,便进入不死不生的境界……这个现编的微小说(并非史料传说)当然摆明述者(作者)已经得道,并且知道如何教导他人并直接助人证道(庄周显然忘了他前面刚刚宣示 道“可传而不可受”)。问题是,除了庄周虚构的这则逸事,天下学道修道者众,从来没有得道者能够经由这样的途径,九日使人“见独”证道的记录。相反,有记载的是,列子学道,三年不思,五年有想,七年无非,九年无我,乃“心凝形释”,“足之所履,随风东西,御风而行”;后世实修的道家则明示,修仙(还不是证道)最快也得百日筑基,结丹入胎后须“十月养胎”,养胎完成才能出阳神,“阳神初成如婴儿娇嫩,需要悉心照顾,千日不懈,才能长壮老炼,往来自如”,最后才能舍弃躯壳,飞升而去……而世上更多的不同种族不同宗派的修行人,则都历经累世多劫,持续修身修心,坐禅止观,方得些许进步,方有可能最终成就,哪有庄周说的那么简单那么神速? 庄周如此信口编排,目的何在?在修道证道这么严谨严肃的事情上,这样虚构胡诌是不是太没底线了?又或者,这一套说辞仍旧是翻抄列子的学道过程(见《列子 黄帝》) ,只不过为掩饰抄袭也为飘扬自我,庄周贼大胆地将三年、五年、七年、九年分别改成了三日、七日、九日?(难道庄周正是后世专以虚构的快道捷径忽悠信众的一类“大师”的始祖?)而列子原作记录的是自己学道,多有谦词,庄周翻抄则变成女偊传道,不乏夸耀,而女偊是庄周虚构独创 用以自表的人物,其中心思,君会否?

接下来,庄周断言“杀生者不死,生生者不生”。这句话又是翻抄自列子《天瑞》篇的“不生者能生生,不化者能化化”(没有生灭的“东西”能化生出有生灭的,没有化现的“东西”能化现出有化现的。即无相化生有相,无为化现有为之义),但庄子不解,又要翻拍,便愣拽成“杀生者不死,生生者不生”。后世注家多将庄周此句释作“摒除了生也就沒有死,留戀於生也就不存在生”一类,却仍然无法圆其所说,可见庄周其实低能,既理解不了列子本义,又化用不当偷鸡不成,反让人见识了何为故弄玄虚故作高深,何为食而不化胡乱演绎,也令古今读者一头雾水,不知所云。

而紧接其后的“其为物,无不将也,无不迎也;无不毁也,无不成也。其名为撄宁。撄宁也者,撄而后成者也”(撄:触犯、扰乱、欺凌),同样抄自列子《力命》篇之 “天地不能犯,圣智不能干,鬼魅不能欺。自然者,默之成之,平之宁之,将之迎之”,只是层次顺序前后对掉了一下而已——名噪千古的一代“宗师”,竟然是这样蹩脚、这样明目张胆的文抄公,真是匪夷所思,直让人目瞪口呆,叹古今无双!

南伯子葵曰:“子独恶乎闻之?”

曰:“闻诸副墨之子,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,洛诵之孙闻之瞻明,瞻明闻之聂许,聂许闻之需役,需役闻之于讴,于讴闻之玄冥,玄冥闻之参寥,参寥闻之疑始。”

在渲染完道行高深的女偊使人得道的大能之后,庄子让南伯子葵问了一个紧要问题:“您是从哪里闻道的?”女偊回答说:“我从副墨(文字)的儿子那裡听到的,副墨的儿子从洛诵(背诵)的孙子那裡听到的,洛诵的孙子从瞻明(目视明晰)那裡听到的,瞻明从聂许(附耳私语)那裡听到的,聂许从需役(勤行不怠)那裡听到的,需役从于讴(吟咏领会)那裡听到的,于讴从玄冥(玄思冥想)那裡听到的,玄冥从参寥(高旷寥远)那裡听到的,参寥从疑始(质疑万象之始)那裡听到的。”这里,庄子故伎重演,用一堆现编的虚构人物,来切切宣示,他所阐述所渲染的道,既非本于黄帝、老君,亦非抄自关伊、列子,而是自己通过文字、吟咏、私语、透视、冥想、参悟、疑始等等获得的。可惜,后来的史学家司马迁并不买他的账,仍然判定: “庄子者,蒙人也,名周。周尝为蒙漆园吏,与梁惠王、齐宣王同时。其学无所不窺,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……”,并且说庄周善于“剽剝儒墨” (一个“窥”字一个“剽”字,用得何其准确!司马迁果然老辣,仅用两字就完全覆盖庄周之文)。可见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类的伎俩并不能完全遮人耳目,彻底瞒天过海,至少,读过列子,读懂老子的学人将对其剽剝行径印象深刻。

辨析完庄子之“道”,我们再来看他的真人说。

“古之真人,不逆寡,不雄成,不谟士。若然者,过而弗悔,当而不自得也。若然者,登高不栗,入水不濡,入火不热,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。古之真人,其寝不梦,其觉无忧,其食不甘,其息深深。真人之息以踵,众人之息以喉。屈服者,其嗌言若哇。 其耆欲深者,其天机浅。

古之真人,不知说(悦)生,不知恶死。其出不欣,其入不距。翛然而往, 翛然而来而已矣。不忘其所始,不求其所终。受而喜之,忘而复之。 是之谓不以心捐道,不以人助天,是之谓真人。若然者,其心志,其容寂,其颡頯。凄然似秋,暖然似春,喜怒通四时,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。”

这一段文字首先抄自列子。请看《列子 黄帝》篇对黄帝梦游理想国的描述:黄帝“昼寝而梦,游于华胥氏之国……其国无师长,自然而已。其民无嗜欲,自然而已。不知乐生,不知恶死,故无夭殇;不知亲己,不知疏物,故无爱憎;不知背逆,不知向顺,故无利害。都无所爱惜,都无所畏忌。入水不溺,入火不热。斫挞无伤痛,指擿无痟痒。乘空如履实,寝虚若处床” 。对黄帝的梦游所见,庄子直接取其精华,将层次顺序稍作调整,就变成他首发的真人定义了。尤其应该注意的是,在列子原作里,明确说明这是黄帝梦游理想国的所见,而非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人物,但是庄子就这么大胆地翻抄化用了,黄帝的梦中人变成了他言之凿凿的古之真人!且一句“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”暴露了他连“登假”是人死火化,神识乘青烟而上之意都不知,以为“登假于道”是活人得道,能得道的人就能“登高不栗,入水不濡,入火不热”,实在是可笑也可悲。

列子原作中,黄帝梦游结束时对真人种种神异表现,还有一句结论式的提点:“神行而已”,意为他们都没有沉重的肉身,只是无相的神识在运行(所以才能入水不溺,入火不热)。但庄子显然不解其意😭,他似乎理解不了身心背后另有高明,而这“高明”,正是始自老君之惊人发现的真正道家的重点所在,根本所在。

接下来,“古之真人,其寝不梦,其觉无忧”直接抄自《列子 周穆王》的“古之真人,其觉自忘,其寝不梦”;“若然者,其心志,其容寂,其颡頯。凄然似秋,暖然似春” 数句,则翻抄自老子的“古之善为道者,微妙玄通……豫兮若冬涉川;犹兮若畏四邻;俨兮其若客;涣兮其若凌释;” 最后一句“喜怒通四时,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”才是庄子的原创,但不幸的是,和前面一样,凡是庄周原创的基本都错了:成道的真人𣎴是“喜怒通四时”,而是不再喜怒,平静如水,也不是“与物有宜莫知其极”,而是知物乃刍狗,视物为刍狗,不以物喜不以己悲……

“古之真人,其状义而不朋,若不足而不承;与乎其觚而不坚也,张乎其虚而不华也;邴邴乎其似喜也,崔崔乎其不得已也,滀乎进我色也,与乎止我德也,广乎其似世也,謷乎其未可制也,连乎其似好闭也,悗乎忘其言也。以刑为体,以礼为翼,以 知为时,以德为循。以刑为体者,绰乎其杀也;以礼为翼者,所以行 于世也;以知为时者,不得已于事也;以德为循者,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,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。故其好之也一,其弗好之也一。其一 也一,其不一也一。其一与天为徒,其不一与人为徒,天与人不相胜 也,是之谓真人。”

庄周的这段论议,前半部分从《道德经》翻抄而来,只是加以文学化渲染,自然没什么错;“以刑为体,以礼为翼……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”一段则是庄周的发挥,又错了。得道的真人不会再以刑为体,以礼为翼,以知为时,以德为循了,而只会“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”,只会“绝圣弃智”“绝仁弃利”“绝巧弃利”,“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,绝学无忧”。

紧随其后的“故其好之也一,其弗好之也一。其一 也一,其不一也一。其一与天为徒,其不一与人为徒”则翻抄自关伊子《文史真经》之“道茫茫而无知乎,心傥傥而无羁乎,物迭迭而无非乎……圣人以知心一物一道一。三者又合为一。不以一格不一,不以不一害一” 。

只有最后的“天与人不相胜也,是之谓真人”是庄子的发挥,这发挥再次体现了他的低下认知:他从来都误以为,顺天应物,不与天争,不欲胜天,即是真人,而完全不知,那不是真人,只是常人,只是有别于意欲胜天的强人的常人而已。真正的真人是证真破幻,得窥天机,获悉宇宙生命真相的觉者,且一定少而又少,寥若晨星。

《大宗师》另一个主题是生命。请继续围观:

子祀、子舆、子犁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:“孰能以无为首,以生为脊,以死为尻,孰知死生存亡之一者,吾与之友矣。”四人相视而笑,莫逆于心,逐相与为友。

俄而子舆有病,子祀往问之。曰:“伟哉夫造物者,将以予为此拘拘也!曲偻发背,上有五管,颐隐于齐,肩高于顶,句赘指天。”阴阳之气有沴,其心闲而无事,跰而鉴于井,曰:“嗟乎!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。”

子祀曰:“女恶之乎?”

曰:“亡,予何恶!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,予因以求时夜;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,予因以求鸮炙;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,以神为马,予因以乘之,岂更驾哉!且夫得者,时也;失者,顺也。安时而处顺,哀乐不能入也。此古之所谓县解也。而不能自解者,物有结之。且夫物不胜天久矣,吾又何恶焉!”

译文:

子祀、子舆、子犁、子来四个人在一起聊天。其中一人说:“谁能够把无当作头,把生当作脊柱,把死当作尻尾(脊骨尽处),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本就一体,就可以结为好友。”四人相视而笑,内心无不认同,于是成为好友。

子舆生了病,子祀前去探望他。子舆说:伟大啊,造物者!把我变成如此曲屈不伸的样子!腰弯背驼,五管朝上,下巴低到脐下,肩部高过头顶,赘瘤朝天隆起……但子舆对此不以为意,还蹒跚走到井边对水自照,说:啊哈,造物者竟然又要把我变回曲屈不伸之状!子祀说:你讨厌这样吗?子舆回答:怎么会呢!如果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,我就用它来报晓;如果把我的右臂变成弹弓,我就用它来打斑鸠烤了吃;如果把我的臀部化成车轮,把我的精神化成骏马,我就用来乘坐,也不用更换座驾了。得者,时也,失者,顺也;安时处顺,哀乐都不会入心。此即古人所说的解脱倒悬之苦。不能解脱,是纠结于外物的缘故。从来物都不能胜天,我何必厌恶呢?

俄而子来有病,喘喘然将死。其妻子环而泣之。子犁往问之,曰:“叱!避!无怛化!”倚其户与之语曰:“伟哉造化,又将奚以汝为,将奚以汝适?以汝为鼠肝乎?以汝为虫臂乎?

子来曰:“父母于子,东西南北,唯命之从。阴阳于人,不翅于父母;彼近吾死而我不听,我则悍矣,彼何罪焉!夫大块载我以形,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。故善吾生者,乃所以善吾死也。今(之)大冶铸全,金踊跃曰‘我且必为镆铘’,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。今一犯人之形,而曰‘人耳人耳’,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。今一以天地为大炉,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可哉!”成然寐,蘧然觉。

译文:

不久子来也生了病,气息急促将要死去,他的妻子儿女围在床前哭泣。子犁前往探望,说:“嘿,走开!不要惊扰他从生到死的迁化!”子犁倚着门跟子来说话:“伟大啊,造物者!又将把你变成什麽,把你送到何方?把你变成老鼠的肝脏吗?把你变成虫蚁的臂膀吗?”

子来说:“子女对于父母之命,无论身处东西南北,都会遵从。阴阳造化之于人,不啻于父母;它让死亡降临而我却不听从,那我就太蛮横了,而它有什麽过错呢!造化给我形体,用生长让我劳作,用衰老让我闲适,用死亡让我安息。能够让我生的,自然也能让我死。现在如果有一个工匠铸造金属器皿,金属熔解后跳起来说‘我必须还是那把宝剑’,工匠必定认为这是不祥之金。如今人一旦形体朽坏,便嚷嚷‘我还要作为人活着,作为人活着’,造物者一定会认为这是不祥之人。自然之道把天地当作大熔炉,把造化当作大工匠,我又怎么不欣然领命呢?”于是安然入睡般地死去,又将猛然醒觉似地出生。

这几段文字是庄周生命观的集中表达。他能够理解也真心认可的就是:无是頭,生是脊柱,死是尻尾,即.生命始于无,生于有,复归于无,生死存亡本就一体,是一个自然过程,故无需乐生也无需恶死。但是,这个后世学人甚为推崇,也牢牢贴上庄子标签的朴素生命观,其实既非庄周原创,更非源于老子,而是直接抄自列子。《列子 》八篇的“天瑞篇”、“黄帝篇”和“杨朱篇”里,充盈着这类文字:“有形者生于无形……天地含精,万物化生”;“自生自化,自形自色,自智自力,自消自息”;“太古之人,知生之暂来,知死之暂往,故从心而动,不违自然所好”;“生者,理之必终者也。终者不得不终,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。而欲恒其生,画其终,惑于数也” ……这一点,只要您去读一下列子,便可一目了然。

而庄周虚构的子舆、子来老病及其相关高论,固然称得上生动潇洒 ,但是很可惜,其题旨要趣仍然不是原创,仍是拾人牙慧。请看《列子 天瑞》的原创:

“子列子适卫,食于道,从者见百岁髑髅,攓蓬而指,顾谓弟子百丰曰:“唯予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。此过养乎?此过欢乎?种有几:若圭黾为鹑,得水为畿,得水土之际,则为圭黾蠙之衣。生于陵屯,则为陵舄。陵舄得郁栖,则为乌足。乌足之根为蛴螬,其叶为蝴蝶。蝴蝶胥也,化而为虫,生灶下,其状若脱,其名曰掇,掇千日化而为鸟,其名曰乾余骨,乾余骨之沫为斯弥。斯弥为食醯颐辂。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,食醯黄軦生乎九猷。九猷生乎瞀芮,瞀芮生乎腐蠸,……羊肝化为地皋,马血之为转邻也,人血之为野火也……人久入于机。万物皆出于机,皆入于机。”

原文太长,略嫌繁复,故择要列出,相关译文是:

列子到卫国去,在路边吃饭,看见道旁有百年的死人头骨。列子拔起一根飞蓬草指着它,回头对学生百丰说:“只有我和他懂得万物既没有生,也没有死的道理。生死果真使人忧愁吗?生死果真使人欢喜吗?物种都有出生与复归的机关:就像青蛙变为鹌鹑,到了水土交会处,便成为青苔,生长在高土堆上,便成为车前草。车前草得粪土,又变为乌足草。乌足草的根变为土蚕,它的叶则变为蝴蝶。蝴蝶很快又变为虫子,如果生长在炉灶下,它的形状就会像蜕了皮一样,它的名字叫掇。 掇过了一千天,又变成鸟,它的名字叫乾余骨。乾余骨的唾沫变成斯弥虫,斯弥虫又变成为酒醋上的颐辂虫。酒醋上的颐辂虫生出了酒醋上的黄軦虫,黄軦虫又生出了九猷虫,九猷虫生出了瞀芮虫,瞀芮虫又生出了萤火虫……羊肝变化为附在地面上的白气,马血变成能转动的磷火,人血变成为在野外流窜的鬼火……人活久了又复归于造化的机关。万物都从这个机关生,又都复归这个机关。

《列子 天瑞》还记载了孔子学生和老叟林类的一段对话,其中林类的高论颇为后世称道。林类说:“死之与生,一往一反。故死于是者,安知不生于彼?故吾知其不相若矣,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?亦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?”(死亡与出生,不过是一往一返。所以,在这儿死去了,怎么知道不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生呢?怎么知道死与生不一样呢?怎么知道营营求生不是一种魅惑?又怎么知道现在的死亡不会比之前活着更好呢?)

显然庄子关于造化、关于流变的宏论全都来自列子,连人有可能变成“老鼠的肝脏”“虫蚁的臂膀”之类的奇思都翻抄自列子。而这个命题,列子的知见也是错的。有相的生命当然是死此生彼,不断轮转,但植物不在此列,植物也无法变成动物,或在动、植物之间跳来跳去互相转化;动物(含人类)的部分器官也不可能单独幻化,独立轮转。天下所有具宿命通的修行人都知道 : 轮转的是动物的完整神识,所以,完全不存在“左臂变成公鸡”,“右臂变成弹弓”,“臀部化成车轮”之类的事儿。由此,也可见文抄公的又一危害——源头错了,你只是抄,只会抄,必然以讹传讹,遗害后世。

庄子的“夫大块载我以形,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”为大家所熟悉,其中除了“大块”二字显得粗鄙,其余可谓金句。但很可惜,这金句同样是翻拍,它来自《列子 天瑞》记述的仲尼语录: “人胥知生之乐,未知生之苦;知老之惫,未知老之佚;知死之恶,未知死之息也” (人皆知生之快乐,不知生之苦痛;知老之疲惫,不知老之闲适;知死之可恶,不知死是安息)。真不知除了抄袭和翻拍,作为“思想家”、“哲学家”的庄周还会做什么?

《大宗师》最后一段文字是关于命运的:

“子舆与子桑友,而霖雨十日,子舆曰:“子桑殆病矣!”裹饭而往食之。至子桑之门,则若歌若哭,鼓琴曰:“父邪!母邪!天乎!人乎!”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。”

子舆入,曰:“子之歌诗,何故若是?”

曰:“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。父母岂欲吾贫哉?天无私覆,地无私载,天地岂私贫我哉?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。然而至此极者,命也夫!”

大意是:子桑贫病交加,子舆带着饭去看他。走到他家门口,听见子桑正在边哭边唱,寻找困顿原因。子舆问他为何这么悲苦,子桑说:父母不会希望我贫困,天地无私也不会独独让我贫困,我所求的都得不到,看来我的贫困是命啊,完全是命运使然!——庄周通过子桑之口说出这样的结论,显然算不上高大上,没有文化的劳苦大众才容易将一切归结于命,为何号称哲学家的庄周也是这等认知?

答案仍然在《列子》里。《列子 力命》通篇都在讨论人力与命运的关系,最后的结论是:“农有水旱,商有得失,工有成败,仕有遇否,命使然也”;“不知所以然而然,命也。令昏昏昧昧,纷纷若若,随所为,随所不为,日去日来,孰能知其故?皆命也夫”。对此,庄周显然又是照单全收,欣欣然翻拍转发😭。

总之,有生于无,生死存亡本于自然,生如寄,死如归,无需乐生也无需恶死;富与贫,达与困,皆是命,皆归无,不可知也无须争,率性而为安时顺命才是明智。 “贫者士之常也,死者人之终也,处常得终,当何忧哉?”(《列子 天瑞》) ,这种朴素生命观(同时也是被困在躯壳里、不知生命真相的错误生命观)自列子以降广为人知,也为包括庄周在内的中国古人所理解所接受。反观老子,不但从无这类言说,一再宣示的反而是“我辈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”;“不失其所者久,死而不亡者寿”;“致虚极,守静笃……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,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……没身不殆”等等从根本上解决生死问题的洞见(基于对真相的惊人发现,老子的生命观是:色身是刍狗是假有,真有无相也不亡,亦即,色身只是神识的虚假住所,住所会朽会坏,神识不灭,应该“致虚极守静笃”以证得真有,从而摆脱沉重的肉身,回到真常,“没身不殆”,不死不灭……),而从庄周只会也只能复读列子所传播、人智所能解的生命观,也可知他远未得窥天机,甚至都未理悟,否则,他传播的就应该是和老子所述一致的实相了,而非仅仅止步于列子,学舌于列子。

令笔者不忍直视的是,不仅仅《大宗师》,庄子作品中诸多内容也都是抄袭翻拍 ,尤其其中思想,几乎全都来自《列子》。难怪晚清经学家、批评家刘熙载说:“《列子》实为《庄子》所宗本,其辞之淑诡,时或甚于《庄子》,惟其气不似庄子放纵耳。”(见刘熙载《艺概 · 文概》)。这里,请读者注意“宗本”二字。何为宗本?为何伯简先生特用宗本一词?天底下有自己的创作以别人的作品为宗本的吗?如果有,那还叫创作吗?那难道不是抄袭不是赝品?——“除六经、子、史外,凡天文、算术、字学、韵学及仙释家言,靡不通晓”、曾被誉为“东方黑格尔”的刘熙载先生,显然已经以最克制最委婉的语言指证了事实,针砭了庄周。

下面再举一二。

著名的庄周梦蝶并非庄周原创,而是翻拍自列子的“薪者藏鹿”(见《列子 周穆王》)。为免此文越写越长,这里直接上译文:

郑国有个人在野外砍柴,遇到一只受惊的鹿,便把它打死了。他怕别人看见,慌忙把鹿藏在干涸的水池里,并用柴草覆盖好,心里十分高兴。过了一会儿,他忘了藏鹿的地方,便怀疑刚才只是做了个梦,一路上他念叨着这件事,被路人甲听到了,便按他的话找到鹿,把鹿扛走了。回家后路人甲告诉妻子:“刚才有个砍柴人梦见得到鹿而不知藏在何处,我找到了它,他做的梦简直和真的一样。”妻子说:“是不是你梦见砍柴人得到鹿呢?难道真有砍柴人?现在你真的得到鹿,是你梦想成真吧?”丈夫说:“我真得到鹿了,管它是我做梦还是他做梦呢!”

砍柴人回家后,不甘心丢失鹿,夜里做梦居然梦到藏鹿的地方,并且梦见路人甲取走了鹿。天一亮,他就按照梦中的线索找到路人甲的家。于是两人为这只鹿争吵起来,告到讼师那里。讼师说:“你最初真的得到鹿,却说是梦;另一个梦见得到鹿,又说是真的。他真的取走了你的鹿,他的妻子又说他是在梦中得的鹿……现在只有一只鹿,你们俩平分吧!”

这个故事原文的“初真得鹿,妄谓之梦;真梦得鹿,妄谓之实”一句,正是庄周梦蝶的题旨,也是庄周梦蝶的由来。

《列子 周穆王》还介绍了西极南隅古莽之国的魔幻现实:“其民不食不衣而多眠。五旬一觉,以梦中所为者实,觉之所见者妄……”

《周穆王》篇还有一则意味深长的趣事,值得介绍给大家,这里简述其意:

周朝有个姓尹的人手下有个老役夫,每天不停的劳作使唤,使他筋疲力尽腰酸背痛。他白天呻吟着干活,夜晚昏沉熟睡,每天夜里都梦见自己当了国君,在宫殿花园中游玩饮宴,至高无上,快乐无比。当然每天早晨醒来后又得继续带着病痛服役做活。有人劝慰他,他说:“人的一生白天与黑夜各占一半。我白天做奴仆,是很辛苦,但夜里做国君,快乐无比。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呢?”而他的主人家大业大,每天思虑经营,身心俱疲,以至每晚睡觉都梦见自己当奴仆,奔走服役,挨打受骂,彻夜呻吟呼喊,一直到天亮梦醒才停止……

是的,如您所见,正是这几则寓言,开启了庄周留芳千古的“梦蝶之旅”。

除了庄周梦蝶其来有自,庄子《齐物论》的思想也多来自列子。《 列子 杨朱》篇里“万物齐生齐死,齐贤齐愚,齐贵齐贱。十年亦死,百年亦死,仁圣亦死凶愚亦死。生则尧舜,死则腐骨;生则桀纣,死则腐骨。腐骨一矣,孰知其异?”的论断,正是《齐物论》的题旨要趣。

《逍遥游》里大名鼎鼎的鲲鹏同样翻抄自列子。《列子 汤问》: “终北之北有溟海者,天池也,有鱼焉。其广数千里,其长称焉,其名为鲲。有鸟焉,其名为鹏,翼若垂天之云,其体称焉。”

庄子翻抄作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;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”

文字、顺序稍作调整,翻抄变成自己的也就罢了,关键是还贼大胆(这似乎是庄周的特征之一),把“ 有鱼名鲲,有鸟名鹏”,直接改作: “鲲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”。本不相干的两种生物合而为一,庄子生生体验了一把“上帝”的感觉,两手一捏,就创造出一个新物种:鲲鹏。从此以讹传讹,实诚的中国人民都相信,自古以来,广阔的海洋上空骄傲地翱翔着一种名叫鲲鹏的巨鸟。

请看百度百科: “据《庄子·逍遥游》记载:鲲鹏的形态特征十分庞大,不论它是鲲这种鱼时,还是当它变为鹏这种鸟时,其形体都不知有几千里长。”

《庄子 人间世》中的养虎高论也几乎全文抄自《列子 黄帝》。请看下面的比照:

列子:夫食虎者,不敢以生物与之,为其杀之之怒也;不敢以全物与之,为其碎之之怒也。时其饥饱,达其怒心。虎之与人异类,而媚养己者,顺也;故其杀之,逆也”

庄子:汝不知夫养虎者乎?不敢以生物与之,为其杀之之怒也;不敢以全物与之,为其决之之怒也。时其饥饱,达其怒心。虎之与人异类,而媚养己者,顺也;故其杀者,逆也。

您没看错,几近全文照抄——这个文抄公够大胆够蔑世哈。

同样全文照抄的还有“朝三暮四”、“神巫季咸” 等章节,这些章节都出自列子,但都被庄周大大方方地搬运回家,完整复制,然后赫然出现在庄子内篇中。而内篇,公认是庄子手书,外篇才据传有部分是庄子后学所续 (概因外篇有更多更多的原封不动直接照抄,故连庄子的铁粉都不淡定了,只好宣称外篇是后学所续?但为何无论内篇外篇,抄袭的都是列子?难道天下文章只有列子一家故只有列子可抄?又或者续作的后学正是庄周转世,故仍然只对列子情有独钟?有兴趣的读者可见文末所附《庄子外篇抄袭详录》)。

庄子的拥趸或会为他辨解,说引用化用是常有的事,不足为怪。是的,著书立说当然可以引用,但几乎通篇都是拷贝和翻拍,那叫引用吗?那还是原创吗?而且,引用要标明出处,这是常识,也是古今通行的规则;化用要化得正确,要符合实际,不违真理,不能信口开河随口胡诌吧?像庄周这样或直取或翻抄,都不注明来源出处,甚至小心回避刻意掩饰,而化用又全都食而不化胡乱演绎,生生将精华沤成糟粕,用瓦釜顶掉黄钟,导致劣币驱逐良币,且目之所及几乎都是抄,抄,抄,这不是侮辱世人智商吗?这不是公然欺世盗名吗?这难道还不“叔可忍婶不可忍”?

或许有人会说《列子》原著在西汉以后便已散失,并默认有此说便可无视庄周抄袭。问题是,即使《列子》在西汉以后真的散失也不代表庄周没有读到此书、抄袭此书,因为庄周不是西汉以后才出世的(庄周生于公元前369年,他死后几十年西汉才建立,而西汉王朝绵延了两百多年)。庄周出生时列子刚刚辞世六年,且史料中常有人提及庄子师承列子,可见当时人至少知道所谓庄子之学源自列子;其次,只要通读一遍列子,再读庄子,你就知道谁抄谁了,你就知道无论思想还是才情,文字还是人品,列子才是大家,才是原创,才称得上是道家先贤(尤其在人品和道力上。虽然就得道证道而言,列子与老子仍有相当距离,仍是贤圣之别);你甚至都无法理解庄子这样一个公开的“盗版”、蹩脚的文抄公,居然成功欺世盗名两千年,一众专家学者,或者和一般读者一样只知庄子不知列子,或者心甘情愿地“为名人讳”,对庄周抄袭一事视若无睹,不置一词;你还会意识到,那些说真《列子》已散失、现存《列子》是后人续作拼凑的流言,也有可能是庄子后学为掩盖不堪史实而释放的,否则比列子还早的《老子》《关伊子》为何不曾散失?就因为庄周抄袭此二位不够多故无伤大雅吗?果如此,贼喊捉贼还堂而皇之登堂入室,真正岂有此理。

现在,“窃钩者诛,窃国者侯”这句话,可以加上“窃文者浪得万世虚名”了。只可惜庄周虽然能够东施效颦梦蝶,却没有梦到后世将有互联网兴起,他刻意掩饰的抄袭翻拍将会被发现并公诸于众。他大概以为世间将永远如他所处的时代,好书不易得,翻抄无人知……

总之,被视为一代宗师的庄周,在褪下绚丽的“皇帝新装”后,原来只是隔壁老王。不同之处仅在于,庄周觊觎的不是邻人之妻的美色,而是前辈的成果和万世的虚名。从他那“震烁古今”举世无双的剽剥行径看,他所主张所渲染的自然与无待,逍遥与清高,显然只是一个笑话,一份反讽。

当然,发现庄周抄袭是一个意外,我们的初衷本来只是梳理《大宗师》关于道、关于真人的对与错,没想到溯本探源,一路访察,竟然遭遇了惊人真相。这真相固然让我们唏嘘,但比它更重要、也是我们愿意再次申明的是:所谓“庄子之学”并非师承老子、发展老子 (庄周甚至都不解老子所述何旨),而是偷梁换柱移花接木,用全盘抄自列子的一套人智替代了老子深邃的大觉智,客观上令老子揭示的生命真相及其应对之道消弥于无形,并代之以“生如寄、死如归,顺应自然、安时认命,天人合一、物我两忘”等等一类,生生上演了劣币驱逐良币、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鲜活戏码。也因此,无论学界还是民间,对于《道德经》的解读探究,从此便头也不回地奔向歧路……

结论:

作为文学家,庄周空有文采,实无内涵(因为全是翻拍);作为“思想家”,庄周只会东施效颦,拾人牙慧,毫无建树;作为人,庄周是个说着大话公然行窃、践踏世人智商的贼。他与列子之间,是拷贝与原版之分,现小人与君子之别;而他距离伟大的太上老君,仅就得道而言,不但隔着十万八千里,而且是地与天的差别,冰与火的差别,凡与圣的差别……

 

备注:无法面对还原的史实,想要奋起捍卫庄子地位者,敬请先去通读《列子》,再下功夫读懂老子🙏。

附:《庄子外篇抄袭详录》https://zxxy.org/brzh/zzwpcxxl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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